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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评论】清新·唯美·尚意——沈益群工笔花鸟画印象

2015-06-03 15:34:56 来源:艺术家提供作者:黄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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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沈益群喜画莲,莲花俨然成为他的绘画符号。

  记得几年前,偶遇沈益群数幅工笔花鸟画作,印象最深的便是他的莲。构图明白单纯,色彩浓郁斑斓,掩不住的淡淡孤寂和愁绪弥漫其间,画家内心的敏感与细腻一览无遗。待识得庐山真面目,竟是位不修边幅的粗糙男子,与其画作之清新唯美,落差甚大,但,这不也正是画作与画者之间有意思之处吗?

  这一次,沈益群带来了他的新作——《一念花开》。莲,果不其然仍是主角。不过,此莲已非彼莲。

  《一念花开》工笔花鸟画系列,构图愈见简约,大量的“留白”,莲屈居画幅一隅,其余空间全部留给了或浓或淡的墨色,整个画幅浴着轻灵、神秘的气息,愈发清雅唯美了。莲,亦与先前有很大不同,无论是花或叶,都更加清丽灵动,尤其,添了妩媚之态,好比一名女子终于由青涩蜕变为绰约。

  略作比较,你还会发现,过去,沈益群笔下的莲花往往犹抱琵琶半遮面,羞羞答答地躲在叶之后;但在《一念花开》中,莲花变得落落大方起来,它们从暗处走到明处,化被动为主动,毫不扭捏地展示着自己的婀娜多姿。或许正如画家自己所言,莲花其实就是他自己,经年的艺术探寻和磨练,令他一点一点地摆脱了先前的稚嫩、困惑和犹豫,越发自信了。

  不错,从莲的顾盼生姿,风情万种,我们不难看到画家的成长和成熟。沈益群显然已经逐渐明确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,这点,仅从其落笔的更为确定、笔触的更加松动,以及对画面色彩间微妙关系更为细腻的把握上,观者便会有所感觉。画者自信了,画才会自信,正所谓,画如其人。

  找到属于自己的绘画之路,并非易事,沈益群颇为幸运,已经在路上了。他说,这多少得益于自己的职业角色。2003年,从福建师范大学中国画系毕业后,沈益群便就职于福建美术出版社,担任美术编辑一职。因了这份工作,他得以较为全面地了解中国画坛现状,接触各个流派,视野开阔了许多。当然,信息过多,有时也会成为一种负担,沈益群坦承自己曾一度陷入彷徨,“脑子里每每滋生出一个新鲜的念头,似乎总能在别人的作品中有迹可循,于是自我否定。复创新,复否定。周而复始,让人沮丧极了。”好在,这样的焦灼状态并未持续太久,他很快便从这些庞杂的信息中跳脱出来,如局外人般冷静地观察当今画坛,重新审视自己的作品,梳理一度混乱的思路,直至内心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越来越明确时,他方才再次提起了笔。

  传统花鸟画,大致分为“画院花鸟画”和“文人花鸟画”两大类,前者追求纤细雅致,赋色明丽;后者则构图简单,多以“四君子”为题,“写意”的意味浓厚,画家作画的焦点在于抒发内心的情感和理想。沈益群的工笔花鸟画,重视细节的描写,但又不像前者那般刻求细致工整;构图简约,却又不若后者般疏简质朴。可以这么说,沈益群的花鸟画,在确定了一定的主题和内容之后,已不再沉溺于对细节的精雕细刻,而是将重点放在“意”的传达上。显然,年轻画家的趣味和焦点已更多地落在笔墨的抽象价值中,他关注的是某种气质与神髓,流于笔端,在画面上得到充分的展现。

  不妨来看看他的工笔画作《一念花开之三》。画面的焦点是一朵盛开的莲花和一片绿意盎然的莲叶,但见画家勾勒、点簇、泼墨交施互用,笔法清逸,造型细而不腻;至于旁的枝叶,甚或花蕾,通通不重要,画家仅寥寥数笔,便将它们打发到背景中。而即使是那占据焦点的一花一叶,亦仅占画幅的三分之一,其余空间画家统统“留白”。如此清简的构图,迫使观者将注意力集中在这株莲上,因为除此之外,你根本就没有其他可以看的东西。你的目光于是专注于莲,很快你便察觉这些摇曳生姿的莲,正试图对你说些什么。是什么呢?你听从莲的呼唤,站定,静下心来细细倾听。呵,你似乎听懂了莲的低语,或者说你似乎听懂了莲的主人——画者的倾诉,你相信自己正一步一步走进画者的内心世界。

  至于画面上的大量“留白”,其实是一片墨色。用沈益群的话说:此处,白即是黑,黑亦是白。作为传统国画的特征之一,“留白”的效果往往相当奇妙,“白”的地方并不被视作空白的“无”,反而被看成“有”,谓之“无”中生“有”。受传统哲学思想的影响,古代国画家一开始便明白虚中有实、白而不空的道理。“留白”,换言之,即用心于无笔墨处。沈益群深谙“留白”之精妙,对其画作中的大面积阴暗悉心经营。它们并非空洞而闷塞的阴暗,而是透气的、流动的墨色,黑暗中隐约透出的一个调子、一道反射,或者一个轮廓,都让人觉得其中必定有所蕴藏。它像暗夜,又像一汪池塘,更像某个非人类的奇异之处,整株莲花仿佛悬浮在一个幽静、缥缈的空间。这轻灵神秘、捉摸不定的境界,将你的想象带离现实的世界,摄引到另外一个空间,一个为人类的热情所骚扰不及的世界——那里,清冷而富含生机、沉静而幽远、淡泊而空灵。看着这片墨色,你不由会想起罗丹的一句话:“运用阴暗即是使你的思想活跃。”

  画家牵引着他的画幅远离尘世,通往那艺术的境域——更伟大,更崇高,更超自然。此时,莲花,或者其他任何花都是不重要的,它们不过是画家的一个绘画符号罢了,符号所承载着的某种精神含义才是重点所在。

  就像诗人,在词的无意识流淌中构成朦胧的意象,沈益群通过画花鸟,来抒发自己的情感和情绪。他追随脑中浮现的某种理想写画,当然他努力地赋予这个理想以若干艺术的价值,而后由着自己的趣味去渲染,直至自己所要表现的东西与内心“天人合一”。从沈益群的画,我们看到了他对于抵达超悟境界的追索;看到了画家希望能够用全身心的精神,让人的本质的自由,在画面上获得一次呈现的艺术追求。

  沈益群一方面着力于领悟、发掘传统工笔花鸟画的精髓,以寻求本土文化与艺术传统的支持,同时也注意汲取来自西方绘画的营养。

  他的画,大胆借鉴西画的画面构成,像开启了照相机的远焦距功能,把远处的景色拉近,成为镜头中的焦点一样,至于背景,已变得无关紧要。设色亦颇为大胆,油画的色彩感觉被巧妙地运用到工笔画上,重彩的斑斓配合水墨的流动,形成自成一格的笔墨技巧。

  与传统工笔画华丽、入世的姿态不同,沈益群的工笔画,清新、唯美,不太入世,有点出世,弥漫着中国式的古典情怀,在他的画前,观者的想象不知不觉地被带至深远。

  中国古人不说“画画”,而说“写画”,画的重点在于“意”的传达;沈益群画莲,重点亦不在莲,而在莲外。他想说的都在画里了,而观者看了,也都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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